羊杞晚上不睡早上不起

生命空洞的心跳

在我逐渐地迷失自己时

在黑暗中越发虚弱

希望的言语在我脑海中回荡

然而它们却必然会消失

在抑郁浓重的雾里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——霍洛维茨《阴影之下》

——

他向后倚靠在楼梯边上，大团纤维织物的手感令他不安。



漂移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，救护车在呼喊他。声音经过这幢大楼诡异的天花板的处理变得扭曲而嘶哑。它们叠在一起层层的压下来令人透不过气。

他不知道老医生在哪儿，他们应该距离很远，但声音能传过来，对方就在走廊尽头的感觉总是虚假的，给人希望又令人绝望。

漂移把手缩了回来。他的重量压在那些图腾上，粘腻的能量液又泛了上来，冰凉的触感让他泛起静电。

他很想回应救护车，他很担心他。

但理智让即将破口而出的声音哽在了发声器里。他不能冒这个险，那个诡异的家伙不知道有没有走远。如果他就在这里，一旦出声不仅会为自己招致灾祸，还会将老医生引入魔潭。

他不知道这是哪，但他在不停地发抖。一路上他在试图进入那些隐蔽的房间时却看到了无数被切碎的尸体。甚至有一次，恐惧导致他都没有及时发现有个家伙就站在尸体旁边，魔鬼撑着电锯残缺的脸上挂着一副扭曲的笑。

如果救护车没有发现那些房间呢？

突然冒出的念头让漂移惊出一身冷汗，他要是这么一直喊下去，很难保证那个疯子不会往他那边去。

怎么办？

剑士握了握自己的剑鞘，他开始烦躁起来。

相比之下，答案显而易见。

他再次望向远处幽深的黑暗。

“老救……救护车！”

漂移的喊声扩散开来，走廊里像是有无数幽灵在低声呢喃着他的话，回声一直无法落定。

那边的声音忽然就消失了，只有他的回声了还在周围飘荡。他把接收器的频率调到最大。屏声静气仔细分辨着周围的响动。

走廊那头传来细碎的声音。

“救护车？”

漂移犹豫着问道。

回应他的，是电锯启动的声音。

 

——

“救……救……呜——”

救护车听到剑士的哭声，从下线状态里惊醒过来。

漂移并没有醒过来，但他在挣扎着，全身连接的维生设备都被扯动的摇晃不止。

救护车按住了剑士的肩甲。他像垂死挣扎般，拼命挣动着、嘶吼着，力气大的让医生有点按不住他。

“漂移、漂移……”

剑士战栗了一瞬。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，他努力向上挺动着胸甲想抓住救护车——如果他至少还有一条完整的手臂的话他一定会这么做。他被喉咙里的换气管噎的不停倒气。医生知道这很难过，但剑士现在循环系统已经完全损坏，他极其虚弱，游离在生死边缘，即使有完整的循环系统他也无法带动它们，只能依靠最原始的外接式维生设备续命。

“救……救……”剑士拼命撕扯着发声器，那个过度受损的小部件发出沙哑的、夹杂着静电的噪声。

医生不知道他在经历什么，剑士的挣扎变得更加剧烈，而维生设备的体征数据也开始剧烈波动。救护车只需要在外接循环中接入安定就可以让剑士完全安静下来。可他害怕漂移在无意识中伤害到自己，只得压制住剑士的机体，没法抽身。

“救……快……救——”

剑士剧烈的喘息着，胸腔发出支离破碎的咆哮。

快救救我？

“漂移、漂移你听我说，我是救护车，你现在安全了，已经没事了，漂移我在这儿呢，你没事了。”

“呜——救……快、走……走——”

清洗液从他空洞的眼眶里溢出来，顺着面甲的裂缝蜿蜒而下。

“救护……车……快走……”

——

PS:大概是漂移在经历精神与机体的双重折磨后被营救回来。但他不仅仅是机体损伤过度无法立即修复，而且意识也被困在了虚假的幻象里难以摆脱。